连载:热河会首(5)/何 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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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热河会首(5)/何 申


领回一个洋女人

  打住吧,再往下形容就好像我见过似的。其实这是听我奶奶讲的。忘了说了,我二爷他们哥四个,大爷十来岁早夭,余下二爷、三爷,还有人称四爷的我爷爷何敬国,但五个手指头伸出都不一般齐,何况胳膊腿都长在自己身上,几个兄弟也都有不同之处。单说我二爷,他这个人一辈子哪儿都好,人聪明练达、仗义豪爽、敢作敢为,但他有个弱点,就是喜好女人,喜欢和漂亮女人交往。不过,也得看那是什么时候,在我二爷年轻的时候,有钱人家三妻四妾,胡来的寻花问柳,比较起来,我二爷就得算是不错的。二爷总的讲是文人,至多是风流倜傥。况且,后来二爷当家,一家之主,外面又是有脸面的,所以,他也就把握一条原则,逢场作戏找个乐子可以,动真格的不行。

  酒喝得差不多了,老汤一看我二爷的眼神都盯在惠子脸上了,就说:“报国老弟,我有件事得麻烦你。要打仗了,这惠子,先到你家去住一阵子吧。”我二爷嗯了一声,马上又转过神来说:“不可不可,这时候不大方便吧。”老汤说:“有啥不方便,你一大家子,多个人少个人谁能知道。”二爷说:“问题是,她不是咱们的人呀!”老汤说:“这好办,把衣服换了,就说是我外甥女,谁还敢说个屁!”转过头来他又问惠子,“你愿意不?”惠子说:“全听大帅的。”再往下,我二爷也就没话可说了。

  你说这顿饭吃的,是高兴还是心惊,我二爷都弄不明白,反正饭后他就把惠子带回二道牌楼家里。惠子换了衣服,像个女大学生,天又凉,捂得又严,外人都没觉出来她是个日本女人。但这事瞒得了旁人,瞒不了我二奶。我二奶当时就翻了脸,抄起个大花瓶就砸向我二爷。

  就听咣当哗啦一声响,没砸着二爷,一个乾隆官窑的双耳五彩瓶摔成了八瓣。这一摔,损失可大了,在当时也摔丢了一座小四合院。但我二奶没当回事,我二奶那是什么人?

  我二奶是什么人呢?人家是热河城开绸缎庄老那家那五爷的姑奶奶。我二奶和《打狗棍》里的那大小姐那素芝是亲戚吗?还真让您给说着了。老那家在热河是世家,满族,镶黄旗,老辈子与老佛爷慈禧太后是一枝,往下是怎么传的,咱就不清楚了。但二奶和那素芝论起来,该是同族姐妹,只是走动得不很近,日后兵荒马乱,也就没了多少来往。二奶她阿玛也就是他爸那五爷,自民国起始就经商,连贩茶叶带皮货,顺风顺水地弄出一大摊子家业。二奶在这么个家里长大,自然有见识和胆识,所以来到何家,屋里屋外、家里家外就都能说得上话作得了主,二爷的好多难事,也常是二奶帮着分担。

  二奶又是深明大义的人,不会看着自己的男人钻了别人下的套。她一眼看出,惠子不是中国女人就急了。不过急后,她又冷静下来,把肚子里的火压了下去,她想起两件事,一是当初我二爷在日本留学时曾要娶个日本女人,以表示对家中包办婚姻的不满。热河这头两家把婚礼的日子都定了,于是专门派人去日本,说你不回来,到日子你妈就上吊,这才把二爷带了回来。洞房花烛夜,面对如花似玉的我二奶,我二爷不宽衣不上床只是长吁短叹。我二奶一赌气,说我没得罪你呀,你得给我面子,将来你再娶一房,别说找个日本的,找个洋毛子娘们儿我都不管。我二爷当时就乐了,说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