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之光

甘做文学的朝圣者

陈  仲

 

最初与文字的感觉，来自孩童时代与大自然的接触与亲近。山岗，原野，红花，绿草，微风，碧空，炊烟，溪水，野鸟，家禽，以及到处流动的浓郁色彩，使我的感觉，一点点捕捉到只属于它们的字眼，并且那么迫不急待新鲜不已地去铭记和运用。

到现在，我依然惊讶于文字的力量，在与之打交道的几十年里，我涉猎了各种文体。在一百多万字的文学作品中，有三百多行的长诗，有千八百字的小说，有感悟生活、启迪智慧的散文，有信手拈来的随笔。不知不觉中，自己成了一个文学的朝圣者。如今，文学已成了我心中永远解不开的一个结，就像在心中植下了一粒种子，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的侵蚀，心却始终鲜活着，有了适宜的温度和湿度，就小心谨慎，同时也优美优雅地生长起来。我渴盼着它的茁壮与伟岸。

通俗地讲，文学就是生活。只不过多了一种笔墨的表达罢了。有人说，文学是一种个体行为，也许是对的。缩小了可以救赎自己，放大了可以唤起民众。我也深知，屈原投身的汨罗江有我，王国维投身的昆明湖有我，李白飞舟三峡的瞿塘峡有我，老舍投身的太平湖有我……因为，我是千万朵浪花中的一滴。

我是个不善言谈的人，尤其面对文学，更多的是沉默和无奈。每当我拿起这支握了多年而有些沉重的笔杆时，我就感到一种责任，一种压力，一种灵魂的重负。这就是我对文学创作的看法，也可以说是一种感受吧。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一个作家能为这个社会干些什么？这样的疑问从1983年我开始发表第一篇作品时就围绕着我、缠绕着我，直到2007年我被吸纳为中国作协河北分会会员之后，尤其是对中国文学现状有了一定了解之后，才深深地感到：作家实际上是一个立场，是一个人道与人性的立场。他从人类的苦难与灾难中爬出来，就是为了要告诉人们——有一种声音，那是命运的旋律；有一种颜色，那是理想的旗帜；有一种思想，那是人性的光芒。在这个世界上，谁都有理由不去想这个问题，唯独作家，不能不想这个问题，不能回避这个问题。因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作家，这些问题正是其才华横溢的精神骨骼，没有这样的骨骼的支撑，一个作家是无法站立在这个世界的。

我从小就喜欢读小说，有时甚至废寝忘食。但不是为了学习，而是消遣，或者说是为了寻找一种平和与宁静。我做梦也不敢想象自己要成为作家的，我开始写作，只是别无选择，因为有思想表达不出，有情感无法倾吐，我才不得不求助纸笔，让燃烧在心中的烈火喷发出来。于是，我写了散文、诗歌、歌词、小说和随笔。这使我真正投身到了时代的大潮，感受到了祖国的脉动。也让我真切地理解了国和家的分量。这正是我创作的动力，也是我热爱生活和文学的必然。这样说也许显得虚伪。当你设身处地地走过，或许会明白一种为人与为文的情结。

如今，我依然独自一人寂寞地走着文学的夜路，像一个孤独的灵魂，在凄清的旷野游移，冷冷清清的风，一层层剥蚀着我心中残存的那一丝对文学的暖。我总是感觉，自己抱着一截文学的断枝，被时代的洪流甩到社会的边缘。上岸？不甘心人类精神的召唤；入流？文学的断枝撑不起柴米油盐的重帆。只在激流与绿岸之间，旋一窝深深的遗憾。

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每天都在变，从自信变得自卑，又从自卑变得自信。从把生活看作难以逾越的沼泽，变成可以汲取营养的乳河，从不满到愤恨，从愤恨到思索，从思索到平和，从平和到创作……直到认定自己只是大自然中一粒微尘，为了一瞬的永恒，把握自己，随风而语。因而我依旧傻傻地坚持走着文学的夜路，以牺牲二十几年大多数的双休日以及大部分的午夜前的睡眠为代价，独自摸索着写点东西。二十多年来，偶有文章在《北京晚报》、《中国青年报》、《词刊》、《歌词天地》、《思维与智慧》、《承德日报》、《承德晚报》、《石家庄日报》、《秦皇岛日报》、《国风》、《燕赵词作家》等报刊上发表，出版了诗集《人生的境地》，散文集《心灵之旅》。这一点点成绩，只是一丝有实无实的虚无的光环，注定不能改变什么。但我痴心不改，因为在我的周围，有太多的真善美需要有人去弘扬，有太多的假恶丑需要有人去鞭挞，有太多的生活影像需要有人去记录，有太多的岁月留痕需要有人去追忆……为此，作为一名作家的我，首先要感谢这火热的生活，感谢与我为友的人，感谢与我为敌的人，感谢坎坷的人生之路，感谢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当然，我更要感谢编辑恩师们的栽培与垂爱，感谢文学这片肥沃园地，它使我有了收获，有了希冀，有了丰满羽冀的腾飞和美丽。

当写作成为习惯时，写作就成了乐趣。不知道是文学塑就了我的性格，还是我的性格就适合写作，在繁忙的学习和忙碌的工作之余，我一直坚持着写日记、写随笔的习惯。高兴时写篇文章，烦恼时写篇文章，热闹时同样还是写篇文章，写文章成了我唯一的业余爱好。文章是我生活的又一知己，可谓：饥时可当肉，寒时可当裘，孤寂时可当朋，幽忧时可当金石琴瑟。我从来没想过用文章来雕饰自己，只希望写作能丰富我的人生，表达我的情感，尽一个正常人对社会该尽的义务，如此而已。

和许多文学青年一样，我对文学的喜爱也是始于诗歌的。至今我还保存着一本手写的诗歌集，那里面有我青年时期涂抹的几乎所有分行的文字。虽然现在看来，那些诗歌或许是幼稚不堪的，但我却依然珍惜它们，一如珍惜我的青春年华。如今，青年的诗情已经随同幼稚的热情一起随风而逝了，那个铺满鲜花的青葱岁月已然远去，我也早已跨过了人生的不惑之年，我的心在现实的磕碰中已经不再年轻。但青春时期萌发的对文学的那一腔赤情却并没有流逝，反而在岁月的风雨中变得更加热烈而执着。

离开诗歌的岁月里，我涉猎过文学的多种门类，但如今基本上是以散文写作为主。在我看来，散文是一种容易接近大众的文体，门槛较低，写散文的人多，报刊上发的也多，但真正能使人心灵震撼并传诵下去的又有多少呢？恐怕很少。许多文字或许还未转身亮相便转眼沉入浩如烟海的报刊堆中，这是很令人思索的。我以为好散文首先要真：事真、理真、情真。虽然在散文的虚构与否上不少论者认为散文可以在某些细节上进行一些虚构，但保持主体叙述的真实性应该还是散文坚守的一项核心内容。好散文还要美：语言美、情操美。语言绝不是脱离意义而存在的文学的外衣，它本身就是散文美的重要组成部分。那些流传千古的经典作品大都具有一种语言美。我们常说：做文先做人。我们又说：文如其人。一个人在写作的时候，其人格精神必须会浸润到文字深处。著名作家孙犁曾说过：对于文章，作家的情操，决定其高下。凡是好的散文，都会给人以高尚情操的陶冶。因此，写好散文是不容易的。有一个词叫：厚积薄发。我想作为一个散文作者便需要深厚的积累，包括素材的积累、知识的积累、思想的积累、情感的积累。著名美术家刘海粟曾说：演员比来比去，最后是比文化。便从一个侧面表明积累的重要性。而我以为在这些积累中，情感积累尤其重要，只有保持敏锐、浓厚、赤诚的情感，文思方可泉涌，灵感才会频至。

真正的光明决不是永远没有黑暗的时间，只是永不被黑暗所淹没罢了；真正的英雄决不是永没有卑下的情操，只是永不被卑下的情操所屈服罢了。罗曼·罗兰的名言也给了文学生存的力量。在新世纪，文学可能并不承担审判人类的义务，也不具备指点江山的威力，它却始终承载着理解世界和人类的责任，对人类精神的深层关怀。它的魅力在于我们必须有能力不断重新表达对世界的看法和对生命新的追问，必须有勇气反省内心以获得灵魂的提升。

在文学的这条道路上，我还只是一个蹒跚行走的后学。我知道，选择文学其实就意味着你会面临着一种深深的孤独，在文学的路上没有同行者，“写作者的出路，总是个人分头去找的”。国学大师王国维曾说过，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须经过三种之境界：一为“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二为“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三为“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而我大概还处于第一阶段吧！文学的道路虽然漫长而艰苦，但既然选择了它，我就一定会勇敢地走下去。

爱，有多深，人就可以爆发出多大的力量。我对文学那深厚炽热的爱，让我有了披荆斩棘开辟出一条全新的人生之路的力量，并激励着我，在这条路上全力拼搏，努力向前。

心中有爱，就会有珍惜、有责任。我像珍惜自己的生命一样珍惜着自己的作品、珍惜着文学的美好。我像每一位执着于文学之路的朋友一样，心甘情愿地承担起了文学的使命，并无怨无悔地为它付出自己的全部。

文学总是要有所承载、有所表达、有所寄托的。我愿意倾尽我所有的力量，用我的文字来为世界增添一些美好、一些正义、一些希望！纵使我的力量微薄，我也会一直坚持这样做，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不辜负上天赐给我的这支笔，不辜负我对文学的爱，不辜负众多恩师的谆谆教诲，不辜负文学给予我的那些幸福与快乐！

文学是一棵常青树。

文学是一座不尽的宝藏。

文学是一条永远不会封冻的河。

文学是一盏永远发光的灯。

文学，你是我生命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