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四溢透人生
——《一棵走失的玉米》序
步九江
老米属猴的，他自己喂养着自己，也用精神食粮给别人提供着营养。他的诗清香四溢，别具一格，粒粒象珍珠，不掺半点秕糠，这得益于他大半生对诗孜孜不倦的苦苦追求和甜甜热恋，以及不断深入的钻研和探讨！我与老米是老乡，家居只隔一道梁，虽年长他几岁，公开发表作品也早他几年，但就“诗”而言，我自觉较他的了解、阅读、探寻和掌握是远远不及的。至于深度、厚度、味道和价值从内涵存量到形式表现更难相提并论，让我为其《诗集》作序，确实不敢担当。但又考虑到他姓“米”，我姓“步”，有“小米加步枪”的历史渊源，便不能推脱，充其量只能介绍一点他的诗外情况和谈吐一些诗内感悟，算是对作者的“交差”，对读者的沟通，对页码的增占，对自己的安慰。这绝非谦虚之言，而是内心实话。
老米对诗的态度是十分严谨的，就象他做人一样，从不浮躁张扬，他写的诗很多，但相对而言，发表的却较少，然而一旦从报刊上露面，就让人爱不释手，佩服的五体投地！他轻而易举的就登上了《诗刊》的殿堂，但其背后付出的血汗却鲜为人知。他不先声夺人而是厚积薄发，可谓早懂过滤所需，深谙淘金之术。不以虚假蒙人，善从深宫取宝。正是这种对艺术的科学苛求，才不停的从量变到质变，引起一次次的飞跃。正如这本《诗集》的形成，也是经过多年的筛选，才欲问世。我想“能吃仙桃一口，不啃烂杏半筐”的道理是尽人皆知的，更何况气球的膨胀和青松的成长不能同日而语，“欲速则不达”是对慢功的深刻注释！对待诗就象对待恋人一样，爱情会永远忘掉年龄，但年龄永远不会忘掉爱情！
记得早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老米刚参加工作时，在我邻村的中学任教，他便是诗歌的讲解者，参与者和创作者，并曾伙同两位热血青年成立了诗社，还不定期印发了诗刊《露珠》，不但在当地引起轰动，而且在隆化全县产生了广泛影响，乃至成为一种现象，各地纷纷效仿，掀起一股不小的诗浪！后来他调到县城，几位诗友也各奔前程，但诗一直是他们的友谊和纽带，从未松扣，而且越扎越紧，成为他们攀登诗峰的整体动力，相互用作品在《诗刊》上发声，合唱着人生的快乐！
这部“诗选”共分“感性篇”、“理性篇”、“任性篇”、“逆性篇”等四章，收入130多首。它们如颗颗铆钉镶嵌在老米的人生路上，在“感性篇”里居首的《憧憬》中，作者便用欢快的笔触勾勒出一种美妙的梦境，寄寓出奇特的想往。剖开语言的外壳，用诗的密码去寻找和沟通志同道合的破译者，形成灵魂的碰撞和精神的合力，共同编织那妙不可言的神圣！“没什么可不满的/这是日子/多彩的生活中/分离出每时每刻/快乐象小鸟/追逐在你的身后/你面前/跑不完的路/路的宽窄/不会影响我们的信心。”在这里可以把“日子”理解为时间，把“路”理解为空间，而“我们”做为时空里的人，将怎样的面对生活，怎样的理解生活，怎样的从事生活，不同的人会产生不同的情绪和做出不同的反应，交送不同的答卷。只有让“快乐像小鸟”在时间的丛林里穿梭，才能用翅膀把“日子”切割出“每时每刻”并映视出生活的“多彩”，加以珍惜！日子是凝固的时间，时间是流逝的日子，在这一静一动中，我们面对着生长的环境——“跑不完的路”，不会理睬路途的宽窄，环境的优劣，条件的好坏，人情的善恶。因为我们有“信心”，信心是可以战胜一切的！充分体现出青年时代所具有的火一样的激情。接下来他继续《憧憬》出“我们是一群扑向春天的鸭子/那池春水/是我们的爱/我们是两个相互对称的车轮/太想对大地说话。”“没什么可失意的/一刻一刻/我们雕出时光/时光雕刻我们脸上的皱纹/皱纹间洋溢着岁月的白发。”以上这两小节是和前面紧紧衔接的，“我们”即可理解为狭意的情侣，也可扩充为兴趣盎然的群体，而“鸭子”对于暖春的热盼和先知是最为敏感的，用其做为比喻的对象显得十分贴切！况且“鸭子”和前面的“小鸟”又都长满了美丽的羽毛，“小鸟”自由飞翔，“鸭子”嬉戏“春水”，这一切又都是因为“爱”的吸引而产生和构成的。不难看出“车轮”碾着“大地”就能留下“爱”的诗行，在这个过程中，“爱”的种子便成长为“爱”的果实。当回首再望快乐的起点时，又都是从时间的“春天”和地点的“春水”出发的。所以前进的声音“太想对大地说话”不但有着顺理成章的自然，同时也包含了“相互对称”、团结协作的实质内容。这种“实质内容”就体现在下一节中的亮点——两个“雕”字的互相作用上。可以说“雕”得只争朝夕，“雕”得分秒必夺，渐渐雕出脸上的皱纹和头上的白发，才印证出走向成熟，走向饱满！可喜的是这种“走”是永不停步，勇往直前的。请看“我们走/日子紧跟着我们/梦停止的地方/我们和日子拉起手、一块坐下/靠着向阳的山坡/最神秘的等待/即将开始。”在《憧憬》这首诗里，让读者感到欣慰并充分享受的是主体的“我们”与客体的“日子”贯通始终，密不可分。直至在“梦停止的地方”，才得以喘息。主体与客体“一块坐下”，做一暂短的休整，而伴随着“最神秘的等待”新的奔跑又“即将开始”。正应验了“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漫步从头越”的恢弘气势所产生出的接力效应，从而传递出无限的正能量！老米的诗就是这样昂扬向上，浪漫乐观的！自觉或不自觉的感知出“我的存在决定光阴的意义”——《存在就是一种重复》，“时光不会怜悯一个庸人的泪水”——《又一年过去》，他直言“把歌声放在最具旋律的地方/助博我奔腾的热血”——《畅想明天》。他从没有停止“向上寻找/更为惊心的世界”——《今日的内心，新的2005》。他的超前意识很浓很浓，总想“把定时的闹钟抛在身后/让它永远也追不上我”——《送走最后一个秋日》。因为他知道“一条路上的光阴是拥堵的”——《时光应该几维》，所以他必须努力拼搏！作者的这部《诗集》基本上是从天真浪漫的童年，到活泼可爱的少年，继而成为蓬勃向上的青年又在成熟为干练的壮年的时间流程中而闪烁光芒的！他《童年，爱在桃花里》，任“一千只蜜蜂哄抢童年”，观察着“蚯蚓深处的爱/被三丫子一锨铲出。”那时“我们游戏结婚”、“一个‘媳妇’换来换去”。这种玩耍是多么纯真无邪，是多么痴心醉意啊！直至“手拉手，将童年的时光/定格成永恒的画面”。而少年和青年时代，作者常用“三月”和“五月”去比喻，三月他“也采一些野毛骨朵花/与害羞的美丽一起珍藏”。五月他形象的领悟出“秋天在远处翘着脚/眺望深刻的玉米地。”而《五十岁想什么》？“小时候，这世界摆布我/长大了，我想摆布世界。”“五十岁，身体抽取了水/十年前的一场大火早已扑灭”。但他并不因为年龄的增长而失去锐气，而收敛锋芒，他仍表白“现在，只对光阴有信心”！回首往事，他只不过惋惜“这里，我找不到一根绳子/吊上辘轳，将美丽的少年/从井底捞出”——《私密的陷阱》。
老米也像其它文人墨客一样，对于爱情不但有着独特的体验，深刻的理解，而且表现出来的是朴素和纯洁。他敢于把对方的爱比喻成子弹，自己愿意做出牺牲的渴望，他写道“我们不要人间的名气/只要花间的幸福。”“今生，我只爱一个女人/汁水充盈的女人”，“用她的一日三餐/升起东山的月亮/降下西山的温存”——《我的果园》。这是多么美好的心灵啊！可以说与那些朝三暮四、喜新厌旧者形成了鲜明的对照！我常说，一个不爱父母的人，是不可救药的，这种人的善举往往都是作秀，只有对父母知恩感德，才能祖辈相传，被人称颂。老米欣喜的看到“大地长满了父亲的高粱”，他负疚感叹“啊，母亲，你自己把孤独/咽下/使儿女们的节日/有了欢声笑语”——《母亲的孤独》。在上学读书时，他回忆到“妈妈，在你把背着父亲/偷偷从邻居/借来十块钱/深深埋进炒面口袋时/我背了一生还不起的债了。”——《母亲》。在《去北京》一首诗里，他对八十高龄的母亲表态“我要把你背上天安门城楼，感受瞬间历史见证”。这种母子深情不能不让人肃然起敬！其实老米不仅挚爱父母妻室，对家乡的情节也体现在方方面面，需要指出的是他《诗集》中唯一的一首小叙事诗《我的二爷爷》就用诗的语言记述了一位带有普遍形象和意义的乡村老人辛勤劳动，乐观生活的画面，诗中有曲折情节，有幽默故事，有平白直叙，有精彩点评，对于这种诗体，作者虽属尝试，却显露出娴熟的技能和技巧。
老米出生在农村，对农村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和春夏秋冬四季中的24个节气都了如指掌，深谙真谛。相比之下，他对春天着墨较多，总括有20几首是直接或间接描写春日的。他观察到“春雷敲鼓，闪电曝光/山山水水都在忙”——《春天的剧场》。他悟出“春天的哲学，长处太多/立论在万物起点”——《春天从裸露开始》。他甚至发问“用四个冬季能否兑换一个春天”——《惊蛰》，他呼吁“我们要守住春天/守住一分一秒的/人间惊喜”——《风舞风狂》。当夏季降临到最热的时候，在《小暑，大暑》的诗篇中，他提炼出非常动人的句子“禾苗的辛苦就要摸到一年的荣誉/太阳的毒信子/吐着摇头丸的功力”，“语言着火/修辞燃烧/如果你读出了汗/这正是我所指望的——/我的诗，冒出了火苗”。令人难以忍耐的夏秋刚过，便迎来了高粱昂首、谷穗低头的中秋，作者在写完“一棵植物举着它的必然”以后，便期待着“黄金的餐桌摆满天堂的水果”——《见到白露》。至于冬天，在《大雪降下》的时候，依然美丽！当“乌云的面具撕成碎片/雨滴被染白/一场辉煌的大雪/如同一场盛大的礼赞/大雪藐视一切/三千里江山——/雪花的王朝”。
老米也和古今许多诗人一样，对旅游充满了兴趣，他到过云南少数民族居住的地方，到过海南三亚，到过美丽的西藏的若干景区，他每到一个地方，都以诗人饱满的热情去体验、去讴歌，去以独具匠心的视角眺望至高无上的海拔，泼洒胸中的浪漫，涌现心底的恋歌！
老米是很爱读书和学习的，尤其对各大报刊发表的诗作更是情有独钟，他最初的作品，也有着“比葫芦画瓢”的痕迹，后来这种持之以久的创作从量变到质变，达到了“更上一层楼”的高度，直至写出了《啊，太阳》，那样震耳发聩的诗篇！当然，老米的诗也不是完美无缺的，在这本《诗集》里有的显得直白，有的又跑向另一个极端，有些晦涩。如《春天逼近》，只是写一种表象，如同一场短会的记录或对路人的新闻采访，看不出艺术的施展和发酵！只是告诫人们“春天逼近”了，要辛勤劳动，别误时光。而《一棵草经过我》让人读后，如坠雾海，怎么推敲和理解都难洞察出作者对“一棵草”的暗喻，究竟是歌颂、是崇拜、是倾服、还是贬斥呢？这种“主客矛盾”的游戏，便有意无意的与读者捉起了迷藏。
老米原意想把一些不协调的作品剔除删砍，过滤提纯。我建议他保留原样，一方面读者各取所需，另一方面也标识出自己并不是那么完美，更有益于同别人去切磋，这样不是更好嘛！
